原題目：枷鎖之舞Dancing in Shackles——匈牙利Pancho體育場

　　點評嘉賓：

　　李炳華：CCDI悉地國際副總裁、電氣總工程師 2013—2014年阿拉丁神燈獎終審評委

　　陳常青：廈門路橋景觀藝術有限公司重慶分公司設計總監

　　侯林楠：萊廷照明設計有限責任公司設計總監

　　項目信息

　　項目名稱：Pancho體育場

　　建筑設計單位：Tamás Dobrosi + Doparum Architects

　　項目位置：匈牙利

　　項目面積：12,000平方米

　　完工時間：2014年

　　攝影：Gy?rgy Dénes, László D?me Jr., József Takács

　　項目概況

　　Pancho體育場位于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以西40公里的Felcsút社區，是當地一所足球教育學院為培育足球新星而建，并以已故的匈牙利球星費倫茨·普斯卡什(Ferenc Puskás)名字命名。普斯卡什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足球運動員之一，退役后更執起教鞭，足跡遍布多個大洲，最后回歸匈牙利貢獻最后一份力量。足球學院沿用Pancho(普斯卡什的昵稱)的名稱以延續這位偉大球員的崇高追求，也是對辦學目標的鄭重承諾。

　　Pancho體育場面積達12,000平方米，但若要安裝所有必要設施仍顯得空間緊湊。除了南北看臺下方的外露空間之外，其他所有空間均被隱藏起來。體育館充分利用了階梯式的地形特點，每一層的入口通道都與外部地面直接相通。地面層設有12間衣帽間、一間健身房和一間健康中心，可供年輕球員們自由使用。觀眾可從地下層的南北兩側進入體育館，從不同的入口經過具有清晰指向的開放式覆頂空間可以通向不同的看臺區。

　　整個建筑群的設計采用匈牙利有機建筑的理念，希望建造一座外觀獨特、吸引眼球、甚至在世界范圍內都能脫穎而出的標志性建筑。木制的格架子屋頂突起于鋼筋混凝土梁柱之上，如同覆蓋空地的樹冠般籠罩著整個看臺區域。其設計理念是打造一個具有自身特有建筑邏輯和清晰形態的獨特而非凡的結構，以創新的方式將當代匈牙利體育館的建筑潮流與復雜的輪廓和結構結合起來。

　　編者按

　　2013年，在新奧爾良的超級圓頂體育場舉辦的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NFL)的“超級碗”年度冠軍賽上，一場突如其來的停電中斷了正在進行的比賽，全場陷入一片黑暗。這次斷電事故長達半小時，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也幾乎澆滅了場上的熊熊戰火和觀眾的興奮心情。

　　事后調查有多種說法，但無論是設備故障、保養不當還是認知錯誤，斷電都只是一個小概率事件。事實上，真正影響比賽過程以及觀看效果的更多是照明的細節，如布燈的方式和燈具的選擇。加上某些重要賽事要進行電視轉播，體育照明需要同時滿足比賽、觀賽和轉播三大需求。而且，體育場館的照明設計還受到各種標準的規限，似乎沒有太大的發揮空間，頗有點“戴著鐐銬跳舞”的意味。

　　然而，束手束腳的舞蹈卻也有人跳得格外出彩，但也有的人跳出了界。不論體育建筑的外形是中規中矩還是奇奇怪怪，體育照明最重要的使命是滿足比賽或運動的需求。因此，越界有風險，“跳舞”需謹慎。

　　關鍵詞：新穎novel

　　《阿拉丁》：Pancho體育場給您的第一感覺是什么?其最大特色是什么?

　　李炳華：我感覺主要是建筑上的特點。從建筑形態和風格來講，具有比較明顯的歐洲建筑的地域特色。另外，整個項目的規模不是很大，這在體育建筑里面是不多見的。面積不大但功能比較齊備，這是一種超常規的做法。

　　陳常青：給我的第一感覺是建筑獨特，新穎，建筑輪廓和結構復雜。其最大的特點是格子圖案的木屋頂如同巨大的樹冠庇護著觀眾席，非常壯觀。

　　侯林楠：給我的第一感覺非常震撼，帶著古有的貴族風貌。鋼混結構部分設計新穎，像巨大的樹冠，把體育精神回歸于大自然。

　　《阿拉丁》： Pancho體育場的建筑風格是什么?有什么特點?

　　陳常青：要說Pancho體育場的建筑風格具體歸到哪一種風格上還真不好分，我只能說是現代歐式建筑風格比較貼切一點。其特點是結構復雜，材料使用特殊。

　　侯林楠：是匈牙利特有的新藝術風格，這是國際新藝術風格的一個特殊種類，在20世紀初引進匈牙利。將匈牙利傳統的民族圖案和東方的裝飾因素以及新藝術風格混合后運用在城市的建筑物上，因此產生了現代而且獨特的匈牙利建筑風格。

　　關鍵詞：布燈方式arrangement

　　《阿拉丁》： 一般來講，體育場常用的照明設計手法有哪些?風格有哪些?需要注意哪些方面?

　　李炳華：體育場照明主要滿足體育比賽的需求，重點照明區域是體育場中間的田徑場和足球場。體育場的特點是建筑規模比較大，足球場通常是68×105米的矩形，外圍還有緩沖區和跑道，再往外還有觀眾席。所以對觀眾而言，視距比較遠。在體育場的照明上，主要采用大功率的投光燈，因為它的光束角比較小，照射的距離比較遠。

　　總的來說，體育場照明基本可以分為幾種方式：第一種，四角布燈。四個角立燈桿，呈對角線布燈，這種方式比較常用。第二種，兩側布燈，沿著兩側馬道布燈，或者直接把燈具安裝在屋頂上。第三是環形布燈，沿著屋頂或者馬道四周布燈，這種方式在有田徑比賽項目時比較適合。Pancho體育場這個項目其實也是運用了環形布燈的方式，但它本身只有一個足球場，沒有田徑場，這種布燈方式恐怕還是值得商榷的。

　　陳常青：體育場常用照明設計手法主要有直接照明、間接照明、直接和間接照明混搭。這個與體育場的建筑特色和功能分區來有關，對于比賽場地來說一般采用高位遠投的直接照明手法，其布燈方法主要有四角布燈法、兩側多塔布燈法、兩側線狀布燈法、四角布燈加線狀布燈法這幾種。

　　需要注意的是體育場的照明設計有嚴格的規范和標準，必須對照明的可靠性，照度水平、照度均勻度、光的方向性、眩光、光色、顯色性以及頻閃嚴格控制，同時要營造強烈的立體感。

　　侯林楠：還是在滿足專業要求的前提下進行四塔或多塔，光帶式或混合式布燈的手法。風格的話是針對建筑外立面的照明設計，有突出建筑肌理的打法，有體現建筑結構的打法，這個會根據不同的建筑而定的。

　　需要注意的分為兩部分，場館內部的就不用多說了，照度、眩光、看臺結構陰影處理，滿足各類賽事的直播轉播等;那么建筑外部則要根據照明設計師的設計和打法進行全面的調整，譬如燈具的合理隱藏，燈具的外形及功能性區域的防眩處理和顏色上的運用和把控。

　　關鍵詞：競賽competition

　　《阿拉丁》：體育場通常可以簡單分為運動場地、看臺、運動員用房(休息室、醫務急救室等)、競賽管理用房、廣播電視用房、記者工作區等幾個功能分區，它們在照明上各自有什么特殊的需求?

　　李炳華：體育場主要是用于競賽的，這是最重要的。同時，現在比較重要的賽事都會進行電視轉播。電視轉播接入以后，體育照明還需要滿足體育轉播的需求。體育轉播的照明標準相對運動員和裁判員的照明要求要高很多，尤其是高清電視的推出之后，對體育照明的要求就更高了。而觀眾席的照明通常通過體育場內照明的余光就可以基本滿足，但某些情況下也需要進行單獨的設計，進行一些必要的補光，這些都要依照體育建筑相關的照明標準。我們國家的《體育場館照明設計及檢測標準JGJ153-2007》對觀眾席的照度要求要達到100lx。

　　另外，某些功能性用房會有一些特殊的處理方式。運動員和裁判員的用房采用熒光燈和節能燈較多，像皇馬等歐甲球隊，包括我們的鳥巢和工人體育場，也基本采用這種做法。而比較特殊的有幾個地方，一是存放國旗和獎牌的房間，對顯色性的要求比較高，如果顯色性不夠，對物體的識別容易產生偏差，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問題。我們之前和三雄極光聯合做了一個實驗，也證明了顯色指數低于80時，會使不同國家的國旗和金銀銅獎牌產生顏色的偏差。第二個是興奮劑檢測用房，它對照明連續性的要求比較高，以避免檢測過程中血液、尿液被更換或者其他情況。當然除了連續性之外，也還有其他一些具體的指標。還有一個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從場外通向場內的通道。有些比賽如競走、馬拉松，運動員需要通過這些通道進入到場內，所以這部分的照明也不能忽略。

　　陳常青：對于運動場地首先要滿足運動員和觀眾的視覺需求，同時滿足電視轉播的照明需求，這要求比賽場地要有良好的水平照度和垂直照度及其亮度、顯色性等相應指標，對于燈光營造的立體感要強，同時要控制好眩光。

　　對于看臺主要是滿足觀眾的視覺舒適度的要求，消除視覺障礙，對于看臺的照明重點也要考慮比賽時攝像的需求，尤其是主席臺和VIP席，前后位置要考慮照明的梯度變化，同時要考慮觀眾進退場和應急疏散引導照明。

　　運動員用房和管理用房主要滿足功能性照明需求，滿足標準即可。廣播電視用房和記者工作區要注重光源色溫和顯色指數。

　　關鍵詞：異同differences & similarities

　　《阿拉丁》：隨著城市化的進程不斷推進，運動場館逐漸在大小城市普及開來。體育場以戶外運動如足球、橄欖球為主，體育館則主要作為籃球、乒乓球等室內運動的訓練和比賽場館。作為比賽場地而言，體育場與體育館在照明上有什么不同?

　　李炳華：先從燈具來講。體育場的場地比較大，光束角度比較小，一般采用窄光束;而體育館的視距和投射距離都比較近，配光就用中配光和寬配光。從光源來說，體育館所用功率比體育場的小，體育場是1,500_—2,000W，體育館一般是1,000W及以下。另外，從燈具的布置方式來講，兩者有相似也有區別。體育館比較常用兩側布燈的方式，這跟體育場是一樣的;體育館還有另一種布燈方式：均勻布燈，普遍用在訓練場、全民健身運動場的照明上。有些設計師對燈具的造型較為講究，運用在體育館里面可以同時滿足照明和審美的需求。比如NBA的紐約尼克斯用的就是很簡潔的布燈方式，中國的威海體育館則對燈具造型進行了一些設計。

　　陳常青：兩者其實有很多共同點，不同之處主要在于側重點和布燈方式的區別。

　　體育場的照明主要滿足空間足球、橄欖球運動和低位田徑運動的照明需求。足球、橄欖球運動在地面和10—30米空間進行，在一定的空間高度要保證其亮度，在15米以下要求光的分布非常均勻;田賽一般在地面3米的高度進行，這種主要滿足地面上光的均勻分布就行。

　　體育館照明主要區分空間運動和地面的不同需求。比如籃球、排球、羽毛球這類運動不僅在地面上，還在高10左右的空間進行，因此要求有良好的垂直照度;而體操、拳擊、摔跤、臺球、保齡球、冰球等這些運動項目大多在3米以下的空間進行，以運動員、裁判員、觀眾的視線以向下為主，因此要防止反射眩光。

　　侯林楠：分為室內和戶外場館照明，各種賽事的不同會有特定要注意的問題，譬如游泳館的水下照明等。

　　關鍵詞：標準standard

　　《阿拉丁》：如今體育訓練和比賽通過運動照明已經基本可以做到不分晝夜了，因而對燈具的消耗也相對較大。體育場館在燈具的選擇上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李炳華：首先從燈具一般選擇大功率和中功率的。其次，選擇時，對燈具的IP防護等級也有一定的要求。尤其是一些安裝在戶外的燈具，受天氣和周圍環境的影響比較大。根據我們國家的標準，室內燈具要求IP55以上，室外就要達到IP65以上。另外，還需要有方便調節燈具角度的措施，比如可以使用調整角度的刻數、或者瞄準鏡。同時，要注意的是，大功率燈具會產生很大的眩光，需要加上一些防眩光的薄膜、網格或者帽檐等等。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到燈具的維護，比如更換光源、擦拭燈具。另外還要做好防跌落的措施，因為萬一掉下來一個零件都可能造成危險;而且燈具前面的玻璃需要有防爆的措施，現在我們主要使用的金鹵燈，它燈泡的壓力很大，要是壓力太大造成燈泡爆裂，容易造成燈具玻璃破碎跌落。這種情況下，可以參照汽車玻璃的設計，采用一些防爆性能較好、即使破碎也不會劃傷人的玻璃。

　　陳常青：體育場館由于對照明質量的要求相當高，照明設備數量繁多，功耗相對較大，因此對于燈具的選擇，一是要質量好、可靠性高的燈具，二是要選擇控光精準、防眩效果好的燈具，三是要選擇高效節能的燈具。

　　《阿拉丁》：我們知道國家《建筑照明設計標準》對每一項體育運動場館都有較為明確的規定，在進行具體項目的照明設計時，如何做到在統一標準下保持自身的特色?

　　李炳華：《建筑照明設計標準GB50034》是照明設計的母標準，包含體育照明的一些相關內容，但這些內容相對來說都是粗線條的。具體細節主要有兩個標準，一個是《體育場館照明設計及檢測標準JGJ153-2007》，這就具體到某個體育項目，比如籃球、足球，每個細節都會有明確的規定，和GB50034是不同的，應該配合在一起使用。另一個是我們主編的《體育建筑電氣設計規范》，里面有兩個章節是關于體育照明的。目前主要是這三個標準配合使用。

　　關鍵詞：檢討criticism

　　《阿拉丁》：請您分別站在體驗者和設計者的角度評析這個案例，并談談您心中理想的體育場是怎樣的？

　　陳常青：對于本案例，給人的感覺主要是建筑的外觀獨特，吸引眼球，給人印象最深的莫過于其樹冠式的木屋頂籠罩著整個看臺。

　　從設計者的角度給我印象較深的是其觀眾席的照明采用了二次反射式手法，有效避免了眩光，獲得了良好的視覺舒適度。

　　我心中理想的體育場應該是周圍環境優美，空氣良好，建筑本身有顯著的結構特點，利用率極高，節能環保的體育場。當然少不了照明效果俱佳，有適度的夜景觀。

　　《阿拉丁》：Pancho體育場的設計手法有哪些值得學習的地方?哪些不足?

　　李炳華：從體育照明來看，Pancho體育場的設計方法，我們一般是不會這么做的。這個場地只有足球場，卻在球門后面安裝了一些燈。GB50034里面有規定，禁止在球門后面布置燈。這個比較好理解，比賽過程中，運動員進攻時，球門那邊的燈遠遠的照過來，就會造成眩光，從而影響比賽。所以這個布燈方法是和國際足聯的要求相違背的，同時也違背了《體育場館照明設計及檢測標準》。但是如果足球場外還有田徑場，那么它這個燈用在田徑場模式上是可以的，用在單純的足球場上是不可取的。

　　另外，根據規定，足球場底線兩側各15°范圍內也是不能布燈的。這個體育場照明在這一點上也是需要檢討的。

　　第三，這個場地規模不大，看臺也不是很高，東西兩側墻邊的燈高度可能不夠，這樣容易造成眩光。所以對于這一點，我也是持懷疑態度。

　　陳常青：Pancho體育場的中觀眾席的照明是利用二次照明手法獲得的，隱藏在“樹冠”中的燈具上投到屋頂反射下來，光線處理的很柔和，避免了眩光的產生，這是值得學習的地方。

　　它的不足我倒是看到了兩點，一是場地照明，我沒去過現場，但是從照片上看，比賽場地的照明均勻度欠佳。這是體育場館照明比較忌諱的。(當然也有可能是施工導致的)。

　　二是在觀眾席背后的行人通道，也就是柱拱兩側，照明設計師采用了下打光的壁燈來做通道照明，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強烈的亮斑。

　　《阿拉丁》：您是否處理過類似案例?覺得此案例是否有借鑒意義?

　　李炳華：建筑是有它自身特點的，但就照明設計來說，沒有任何借鑒意義。

　　陳常青：體育運動類的場館照明設計我目前尚沒有做過，我曾經做過會展建筑，與這類建筑也有一些共性。此案對我來說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改善improve

　　《阿拉丁》：如果由您來處理這個案例，在照明和燈光方面您會有什么想法和創意?

　　李炳華：從項目的規模來看，高度應該不是很高，我會趨向于在屋頂上加一個架子，當然這要經過具體的計算才能最終定下來。像北京的工人體育場，規模比這個項目大得多，但也有些地方高度不夠，我們就給它加上一些架子，增加燈的高度，減少眩光。

　　陳常青：如果有我來處理本案，在照明和燈光方面我也會遵循最成熟的手法和方式去處理，除此之外，我能夠想到就是在設計過程中與建筑設計師協商把屋頂材料改用能夠太陽能的相關材料，以便節能;另外我覺得這類建筑除訓練和比賽之外還有更多的利用價值，比如商業演出、比如公益，結合燈光可以承載一些歷史文化、風土人情的元素等等。